「就如同樂曲都會完結,所有的生命也都有結束的一天。」
已經長出鐵銹的針穩妥地隨著黑膠唱片的旋轉而起伏,已經連續播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音樂一次又一次地、一次又一次地注滿了這個略嫌空蕩的小房間。有一張木製的桌子,中央放著一個花盆,插滿了標記著施肥規率的小板子,該是主角的鮮花卻始終保持著緊合的花苞狀,連色素都還沒準備好,像是拒絕盛放一樣緊緊地包裹著自己。
青年拿著小巧的園藝用剪刀,仔細地把花卉泛黃的葉片剪去,順道找尋適合切枝的莖幹,連帶著上面的花苞切下來,放到旁邊注了自來水的玻璃杯裡。拿起麥克筆在標籤上寫上了年份,放到房間角落的木架上。木架上整齊地排列著數十、甚至過百隻玻璃杯,全部都裝著同一種花卉的莖葉。根據上面的標籤來看,已經過了好些時日,枯黃、泛黑、斑點、發臭……青年像是進行著某種儀式一樣,在這種花盛開之前,一年接著一年,把茁壯的莖切下來,放好,再仔細照料著原本的盆栽。枯萎後就用之前準備好的切花再次裁種,周而復始。
知道他不會留在自己的身邊,自從選擇了這個答案之後,我們就站在錯開的道路上。生命就像是漸漸泛黃的葉片、慢慢磨蝕的唱機,自以為是安定地運轉著的世界,因為被時間趕著跑而慢慢改變它的面貌,我卻站在世界的旁邊,用有限的腦袋去試著記住所有的事情。
現在路面已經不會再用卵石來鋪設了,也不會有馬車駛過的咯咯聲,世界不再喧鬧,安靜而且沉穩。青年站起來,拿起塵封的小提琴盒,上面釘著自己一生也得繼續背負的逆十字架。就算再怎麼痛苦、就算再怎麼難受,這個標記如同桌面上的盆栽一樣,是連繫你我僅餘的幾個印記,我沒辦法去忘記你,也沒辦法去試著為了自己生存,這個選擇實在太過艱辛。我寧可繼續被折磨,繼續帶著記憶行屍走肉,繼續想像著你的面容,繼續回憶著你的溫暖。
「你就不考慮把那些臭水都倒掉嗎?再美的東西都變得沒有格調了。」
「……與你無關。」
在時間的長河裡,只有兩個「人」和自己一起跳脫了時間的束縛,至今仍然和自己存活在同一個時代。其中一個長著湖水綠色長髮的男性正捂住自己的鼻子,走進了這個狹小的房間裡。這讓青年混身不自在,螞蟻爬滿了他的背脊,金黃色的瞳孔瞇了起來。收拾好自己的情緒,換回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孔,淡然地回頭,看向了對方。
「要不是碧姬緹大人叫我來看看你這半調子惡魔過得怎麼樣,我才不要過來咧。」
「要是是她親自前來的話,我想我還比較高興,起碼也會送上茶水。」
「她可不像你啊,美麗的她可是每天都努力地為了自己而活著呢。」
男子坐到桌上,翹起了大腿,勾起了一抹微笑,輕蔑地仔細打量著青年。不快的情緒像鋼琴的和弦一樣瞬速塞滿了胸口,他深呼吸了一下,把話語先壓到肚子裡去。
「許了幼稚的願望而變成這副行屍走肉的德行,現在是在懺悔嗎?笑死我了。」
「……」
「再怎樣裝冷靜也是沒用的,你終究只是個沒辦法忍受罪惡感的平凡人類。」
像是看穿了青年的心思一樣,男子輕聲地笑了起來。伸出手指,往青年的耳邊劃了一圈,沿著略為尖銳的耳廓遊走,直到耳垂而停止。噁心痕癢的觸感讓對方腰板都直了,用最大的力度把男子的手打開,半掩著耳朵,憤怒地瞪著對方。
「……想幹架嗎?」
「啊哈哈哈哈、連音樂都捨棄掉的你是要怎麼和我幹架啊?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多玩笑話了啊?」
「……快點滾。」
知道再對話下去不可能會有什麼好結果,青年用著低沉的聲音威嚇對方,雖然知道他沒可能就此罷手,但這已經是失去力量的自己僅餘的手段了。失去了他、失去了終焉、失去了力量……靠著僅餘的回憶活到了現在,真正的惡魔卻現身在自己面前,說著嘲諷的話語。為什麼世界還沒有把自己逼瘋,時間長河的煎熬讓自己的感官都麻木了,只有心臟裡那一塊嫩肉,猶如紮著一根長刺,每跳動一下就深感抽痛,卻沒辦法去療癒,也沒辦法去丟棄。
看著青年緊握著雙手,低頭忿忿不平的樣子,覺得甚是好玩。腦海裡出現了一個主意,壓下身體,把唇湊到了青年的耳邊,笑道。
「看你這麼生氣,告訴你一個好消息。」
「我對你帶來的消息不抱期待。」
「被你刻意放生的那個靈魂,已經回到地上來了。」
如同男子所料,對方瞪大了雙眼,驚訝填滿了他的臉龐。只要提到那個人,他的冷靜就消失得無影無蹤,只要下點力度,再荒唐的交易都會答應的樣子,這就是人類如同花朵一樣好玩的地方。只要施行合適的壓力,就可以從切斷的斷面再次進行生長,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蹂躪,以長出更加美麗的花朵。
吶,現在是時候了,把唱機停住,把生銹的針換掉,好像一切都從新開始一樣,這些無聊苦痛的時間都不存在一樣……
已經長出鐵銹的針穩妥地隨著黑膠唱片的旋轉而起伏,已經連續播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音樂一次又一次地、一次又一次地注滿了這個略嫌空蕩的小房間。有一張木製的桌子,中央放著一個花盆,插滿了標記著施肥規率的小板子,該是主角的鮮花卻始終保持著緊合的花苞狀,連色素都還沒準備好,像是拒絕盛放一樣緊緊地包裹著自己。
青年拿著小巧的園藝用剪刀,仔細地把花卉泛黃的葉片剪去,順道找尋適合切枝的莖幹,連帶著上面的花苞切下來,放到旁邊注了自來水的玻璃杯裡。拿起麥克筆在標籤上寫上了年份,放到房間角落的木架上。木架上整齊地排列著數十、甚至過百隻玻璃杯,全部都裝著同一種花卉的莖葉。根據上面的標籤來看,已經過了好些時日,枯黃、泛黑、斑點、發臭……青年像是進行著某種儀式一樣,在這種花盛開之前,一年接著一年,把茁壯的莖切下來,放好,再仔細照料著原本的盆栽。枯萎後就用之前準備好的切花再次裁種,周而復始。
知道他不會留在自己的身邊,自從選擇了這個答案之後,我們就站在錯開的道路上。生命就像是漸漸泛黃的葉片、慢慢磨蝕的唱機,自以為是安定地運轉著的世界,因為被時間趕著跑而慢慢改變它的面貌,我卻站在世界的旁邊,用有限的腦袋去試著記住所有的事情。
現在路面已經不會再用卵石來鋪設了,也不會有馬車駛過的咯咯聲,世界不再喧鬧,安靜而且沉穩。青年站起來,拿起塵封的小提琴盒,上面釘著自己一生也得繼續背負的逆十字架。就算再怎麼痛苦、就算再怎麼難受,這個標記如同桌面上的盆栽一樣,是連繫你我僅餘的幾個印記,我沒辦法去忘記你,也沒辦法去試著為了自己生存,這個選擇實在太過艱辛。我寧可繼續被折磨,繼續帶著記憶行屍走肉,繼續想像著你的面容,繼續回憶著你的溫暖。
「你就不考慮把那些臭水都倒掉嗎?再美的東西都變得沒有格調了。」
「……與你無關。」
在時間的長河裡,只有兩個「人」和自己一起跳脫了時間的束縛,至今仍然和自己存活在同一個時代。其中一個長著湖水綠色長髮的男性正捂住自己的鼻子,走進了這個狹小的房間裡。這讓青年混身不自在,螞蟻爬滿了他的背脊,金黃色的瞳孔瞇了起來。收拾好自己的情緒,換回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孔,淡然地回頭,看向了對方。
「要不是碧姬緹大人叫我來看看你這半調子惡魔過得怎麼樣,我才不要過來咧。」
「要是是她親自前來的話,我想我還比較高興,起碼也會送上茶水。」
「她可不像你啊,美麗的她可是每天都努力地為了自己而活著呢。」
男子坐到桌上,翹起了大腿,勾起了一抹微笑,輕蔑地仔細打量著青年。不快的情緒像鋼琴的和弦一樣瞬速塞滿了胸口,他深呼吸了一下,把話語先壓到肚子裡去。
「許了幼稚的願望而變成這副行屍走肉的德行,現在是在懺悔嗎?笑死我了。」
「……」
「再怎樣裝冷靜也是沒用的,你終究只是個沒辦法忍受罪惡感的平凡人類。」
像是看穿了青年的心思一樣,男子輕聲地笑了起來。伸出手指,往青年的耳邊劃了一圈,沿著略為尖銳的耳廓遊走,直到耳垂而停止。噁心痕癢的觸感讓對方腰板都直了,用最大的力度把男子的手打開,半掩著耳朵,憤怒地瞪著對方。
「……想幹架嗎?」
「啊哈哈哈哈、連音樂都捨棄掉的你是要怎麼和我幹架啊?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多玩笑話了啊?」
「……快點滾。」
知道再對話下去不可能會有什麼好結果,青年用著低沉的聲音威嚇對方,雖然知道他沒可能就此罷手,但這已經是失去力量的自己僅餘的手段了。失去了他、失去了終焉、失去了力量……靠著僅餘的回憶活到了現在,真正的惡魔卻現身在自己面前,說著嘲諷的話語。為什麼世界還沒有把自己逼瘋,時間長河的煎熬讓自己的感官都麻木了,只有心臟裡那一塊嫩肉,猶如紮著一根長刺,每跳動一下就深感抽痛,卻沒辦法去療癒,也沒辦法去丟棄。
看著青年緊握著雙手,低頭忿忿不平的樣子,覺得甚是好玩。腦海裡出現了一個主意,壓下身體,把唇湊到了青年的耳邊,笑道。
「看你這麼生氣,告訴你一個好消息。」
「我對你帶來的消息不抱期待。」
「被你刻意放生的那個靈魂,已經回到地上來了。」
如同男子所料,對方瞪大了雙眼,驚訝填滿了他的臉龐。只要提到那個人,他的冷靜就消失得無影無蹤,只要下點力度,再荒唐的交易都會答應的樣子,這就是人類如同花朵一樣好玩的地方。只要施行合適的壓力,就可以從切斷的斷面再次進行生長,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蹂躪,以長出更加美麗的花朵。
吶,現在是時候了,把唱機停住,把生銹的針換掉,好像一切都從新開始一樣,這些無聊苦痛的時間都不存在一樣……